*無CP/博士中心

 

 

        這是沃肯待在星幽界的第二年，並不是他刻意去計算，只是時間一久雖然不記得來到這的正確日期也大概知道過了幾輪的季節交替。

        這個由神祕力量所建立的非現實世界，沒有陽光也沒有月光，天空永遠是灰沉沉的。怪異的野獸居住在這世界的各處，唯有一尊由炎之聖女所創造的娃娃，住在唯一的宅邸。娃娃召喚來自現世帶有遺憾的人們成為她的戰士，清除這世界的兇禽猛獸，蒐集戰士們散落的記憶。

        這是每個戰士剛到宅邸時，那名娃娃會對他們述說一遍的故事。陪伴迎接新戰士們的前輩，久而久之皆能背誦這段話。

        沃肯不是個相信童話相信神祕力量的人，儘管他當年買給多妮妲的故事裡摻有這類題材的故事書。但他已無法回到相信故事的那個年紀。

        「沃肯，今天我們一起去街上好不好！」在自己享用著早晨咖啡的時間點，身高不足一尺的人偶娃娃跑了過來，由關節球組成的手掌壓在他的腿上，熱切地看著他提出邀約。

        「很抱歉，我今天有事。」他以輕柔的嗓音婉拒。

        「今天沒有排任務。」人偶娃娃說。

        「但我已經安排了工作進度。」他語氣堅定。

        於是人偶開始和沃肯討價還價，不用幾次拒絕，沃肯就很清楚地了解到對方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明天開始我要連休四天。」

        人偶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沃肯將咖啡最後一口飲下，右手拉起人偶放在自己膝上的雙手，以漂亮的微笑說：「那我們十分鐘後大門見。」

        「......不准爽約。」人偶娃娃悶悶地說。

        「當然。」

 

 

        沃肯在上樓梯前瞥了眼廚房外坐在客廳各自做自己事的人們，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連平時會來嘲笑被要求陪大小姐的戰士的那幾位也都不見有任何反應……真是弔詭。雖然還有許多疑問，但答應了人偶十分鐘後集合的他，還有研究器材要關機、皮包要拿等小事要處理，於是他加快了上樓的腳步。

        不再聽到腳步聲後，耳朵靈敏的人偶少女雪莉，停下替狗兒羅布抓癢的手，看向人偶娃娃說：「博士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疑？我又沒做什麼！」我還反被敲詐！滿臉被害人模樣的人偶娃娃焦急地跳腳。

        「沒事的~」獸人姐弟之中的艾茵抱起了大小姐安撫道，弟弟史普拉多也跟著姐姐表示不會有事的。

 

 

        沃肯今天早上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站在純色的黑色之中，四處邊是零件、螺絲、齒輪叮叮噹噹調落的聲響，但他卻看不見任何東西……包括自己的手。

        他感覺自己像是即將消失一般，心裡滿是無力與後悔……

        「沃肯……」黑暗中傳來一聲聲的呼喚，這顆無力的心臟感覺又開始跳動。

        他感覺到一雙溫柔的手捧住了他的臉頰……

 

 

        「發什麼呆啊！混帳博士！」

        「嗚！」不耐煩的語氣與暴躁的言詞拉回了沃肯的注意力，在自己胸前僅剩半步的距離，多妮妲插著手霸氣地站在那兒鄧著他。

        他退了一步，說了句抱歉。多妮妲哼了聲，沃肯將它視作原諒。

        「怎麼在這裡？……身體不舒服？」說完沃肯就脫去右手的手套，直接將手探上了女孩的額頭。

        「嗚……」在被碰到之前多妮妲就退了一步，她責罵他別隨便就動手動腳的有夠無禮，卻紅透了耳廓。

        一邊帶回手套，沃肯一邊回應──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

        「……會注意就算了。」她垂著眼、小聲咕噥。

        多妮妲終於平靜下來，沃肯這才得以好好看了看眼前的少女。今天她依舊穿著大紅色的歌德風洋裝，只是肩上多了一個小袋子。

        「妳要出門？」

        「要出門的是你才對。」她皺著眉看了他一眼。

        「這是要給你的。」從袋子裡取出了一條暗紅色的格子圍巾。

         遲鈍如沃肯也知道，這並不是自己房間那條圍巾「謝謝妳。」

        他將它圍上自己的脖子，以臉頰蹭了蹭柔軟的兔毛。

        多妮妲紅透了臉，故做傲慢地轉過身，以不悅的口氣說「哼、別給我會錯意了。」

        「好、好。」他順著她回應。然後看到少女悄悄地放鬆了聳立的肩膀，聽到那細如蚊鳴的一句「喜歡就好。」

 

 

        他和多妮妲都改變了，在這兩年之中。

        沃肯終於了解了多妮妲的倔強、寂寞，也逐漸習慣了如何應對她。

        多妮妲學會了向沃肯表示她的想法，雖然依舊無法直率，但比起以前多了些交流。

        兩年間，他們的關係重新在建立。

 

 

        「你們在找什麼？」下樓的他看到三個孩子──傑多、沃蘭德、伊芙琳──與大小姐蹲在地上尋找東西，而他們四個聽到了他的聲音後，皆是顫了一下才僵硬地挺直身體。

        「沒、沒有。」與另外幾人一樣背對他的傑多代表發言。

        而他沒有回話，只是沉默地站在樓梯上倚著扶手等待。

        等待……

        「都是傑多的錯啦！」最終受不了沉默，年紀最小的沃蘭德指著傑多控訴。

        「什、什麼！你這死小孩！」傑多惱火地大罵。

        於是兩個孩子就這樣吵了起來，伊芙琳在中間勸和。而沃肯從兩人吵架的內容中得知了本來這三個孩子跟人偶借了紅寶石胸針瞧瞧，結果傑多一個失手就把胸針滾落地面──然後胸針就這樣滾不見了。

        「好，停！」最終大小姐開口了「我會請雪莉用羅布幫我找胸針，所以你們誰都不用擔心好嗎。」

        三個孩子彼此看了一眼，一起沉默地點了點頭。沃肯藉這個時機插話：「那我就先照約定帶大小姐出門了。會帶下午茶回來。」

        他抱著勾著自己脖子的人偶推開了家裡的大門離開，沿著庭院的白磚道走到通往外面的鐵門前。

        「妳沒有眼淚哭不出來的。」他說。

        「我知道啦！」人偶娃娃用拳頭敲了他的背一下「但就是會難過啦......」

        「嘿咻、」沃肯用抱著人偶的雙手，將她往上提了些高度，嘴唇貼近她的耳邊說。

        「謝謝妳的生日禮物。」

        人偶娃娃沉默了一會兒，哀怨地說「……現在不見了。」

        沃肯聽了，笑人偶娃娃傻。他注視那雙不服氣的塑膠眼瞳。

        「那些都沒關係，重要的是我在。」

 

 

 

*End/20150308